第4章

“砰！”的一声，赵林染的头朝下，重重地被砸了一下，她猛地睁开双眼。

赵林染惊讶的发现，自己不在老式楼梯里，而是坐在一列正在运行的火车上，还是靠窗户的位置。

她下意识的伸手去摸自己的脑袋，前额，后脑勺，都没有血，但是前额有一个大鼓包。

只是轻轻的碰了一下，就疼的她倒抽气。

她低头看了一眼，面前是一个小桌板，上面放着好几个铝制的饭盒，一个装水的茶缸，还有路上吃的干粮煎饼和馒头之类的。

满满当当看起来特别的拥挤。

她额头上的鼓包，就是在桌板角上磕的。

赵林染抬起头，看了看四周。

除了座位上坐着人，走廊里，几乎站满了人。

行李架上，堆得满满当当，棉被，衣服，锅碗瓢盆，什么东西都有。

而她身上穿的，是一件洗的发白的红色格子的确良衬衫，衬衫的扣子，扣到了脖子上方，脖子处的皮肤，露不出一丁点。

衣服有些大，她人又偏瘦，整个人像是披了一条被单一样。

而她的下身是一条黑色的棉布裤子。

腰间还挂了一个军绿色的斜挎包。

莫名熟悉的装扮。

莫名熟悉的环境。

赵林染心中突然多了一个念头，但她不敢相信。

直到她用颤抖的手，打开斜挎包，从里面拿出一个档案袋。

档案袋里，装的是她的中考成绩。

再是她转户口的各种证明。

赵林染差点哭出来。

她回到了十六岁。

刚中考完，跨越大半个华夏，从东北坐火车去粤省省城花城。

没错，赵林染前十六年，都没有和父母生活在一起，她一个人被留在东北农村。

她爸赵良才和她妈江玉兰是70年代下乡知青。

下放到了东北一个叫上山大队的地方。

就算是下乡，赵良才也不是无依无靠，上山大队的大队长媳妇赵秀珠是他亲姑姑，赵良才靠着赵秀珠这层关系，即便在下乡条件很艰苦的时候，也过的不错。

那段时间，赵良才和江玉兰处起了对象，结婚之后，很快又有了她。

那会儿，全国各地，突然允许推荐入学了。

虽然上的是工农兵大学，但也是下乡知青离开农村的一条出路。

赵秀珠疼爱侄子，废了很大的力气，帮着赵良才拿到了大学推荐入学的名额，学的还是当年最热门的机械专业。

赵良才走后不久，赵林染出生。

由于赵良才去念书，没有及时联系江玉兰，江玉兰害怕赵良才回城之后，不要自己。

于是也想着离开。

那会儿，她刚了生孩子，还在坐月子，听见人家说，病退可以提前离开农村。

为了让自己生病，且病生的理所当然，她不顾赵秀珠的阻拦，拼命干活儿，大晚上的，还洗冷水澡。

赵林染出生于农历九月二十四，那会儿东北白天还好，大晚上的已经很冷了。

这般的不顾身体，江玉兰最后终于成功病倒。

赵秀珠舍不得她吃苦，央求着自己男人找关系，给江玉兰办了病退。

江玉兰成功离开了农村回了城。

也把亲生女儿赵林染留在东北农村十六年。

这十六年来，除了赵良才会定期写信询问赵林染的情况，江玉兰从未过问。

仿佛自己从来不曾生过赵林染一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