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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章

岑昔正眼也不看金秀红,态度十分冷淡:“这种玩笑不好笑。”

金秀红讨了个没趣,又去拉沈咏絮:“你说句话啊,我是不是你唯一的姐妹?从小一起长大,你爹娘的后事都是我们家帮忙料理的。”

沈咏絮直截了当地戳破她的小心思:“急着表功干什么?这么想引起他的注意?”

金秀红拼命想词找补:“不是,我......我是看你们......你大晚上又带男人回家,要是坏人怎么办?我是担心你!”

这句话,既显得姐妹情深,又暗藏心机,暗指沈咏絮平时就生活不检点。

沈咏絮冷笑一声:“他叫岑昔,今天刚下来的知青,我也是第一次见。”

知青啊......金秀红心里的小鹿撞的更厉害。

色令智昏,她竟鬼使神差地跑上前去,一把想要拉住岑昔的手:“岑大哥,你是不是迷路了?知青宿舍在另一头,我,我带你过去!”

岑昔轻轻退了一步,让金秀红扑了个空。

“我知道这是哪儿,专程送阿絮回来的。”

“可她说你们是第一次见......”

“就不劳姑娘费心了。”

岑昔的语气疏远而礼貌,眼底却多了几分审视和戒备。

金秀红难以置信地扫了扫沈咏絮,又偷偷睃了几眼岑昔。

一口一个阿絮,喊的那叫一个自然,好生不要脸!

沈咏絮也有些恍惚。

倒不是因为男神再一次出手相助,而是那一声“阿絮”。

他们确实今天才认识,为什么有种瞒着闺蜜交了男朋友被撞破的尴尬!

更奇怪的是,她能察觉到岑昔对金秀红带着些许敌意,仿佛怕她会伤害自己一样。

沈咏絮也不想再和金秀红计较,催促道:“听见了?岑大哥对你不感兴趣,你娘不是等着药呢?还不走?”

金秀红还想多说什么,转眼又对上岑昔冷冰冰的眼神,心底一凉。

实在找不到什么搭讪的借口,只能磨磨蹭蹭地揣着草药离开。

沈咏絮憋笑看金秀红一步三回头,转身直撞上岑昔的目光——他还抱着一堆破烂叶子站在原地,像抱着什么珍贵的宝贝。

联想到他刚才的话,两个人独处的气场突然变得微妙起来。

该说什么?

来都来了,进屋喝口茶再走?岑教授你的大名在四十年后可是家喻户晓?我穿越过来的,大佬求带?

沈咏絮拼命摇摇头,甩掉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。

岑昔看着她,眼中像是盈满温柔的月光:“你不用担心旁人的闲言碎语,保护好自己最重要。”

沈咏絮更加紧张了。

传闻岑昔一辈子醉心于科研,冷心冷情,如同高天孤月,就连和妻子的关系都十分淡漠。

很难想象教科书上那个一脸严肃的学术大佬,年轻时竟对一个乡下村姑这般关心。

就算原主长得美,让岑昔一见钟情,可这些关心也太直球了吧?

沈咏絮想了半天,最终憋出一句:“呃,那个,岑......大哥,要不你也回吧?天黑了生产队要点名了。”

岑昔拿起其中一块已经晒干的根茎,在手里转了一圈:“苦蕨根,村里又叫‘驴不啃’,晒制的程度刚好,和黄姜、三七一起磨粉后湿敷,对你的伤有好处。”

她都快忘了自己的伤了,可他记得。

沈咏絮愣了一下,心口微微发热,说不清是惊喜还是感动。

不过,这种情绪马上被另一种崇敬之情取代了。

什么叫大佬!什么叫学霸!看一眼就连药方都写好了,专业,这就是专业!

岑昔挑拣着草药,心中一片酸涩。

前世竟没注意到她伤的这么重,乡里乡亲的,那些人为何能下得去如此毒手?

沈咏絮一直活在被漠视、被欺凌的环境里,最后才导致了她在孤立无援中死去。

如果他再细心一点,再坚定一点,她是不是就不会被杀?

岑昔叹了口气,又仔细叮嘱了许多敷药的细节,才起身告辞。

沈咏絮心中感动,看着男神的背影,在院中站了好一会儿。

摸到衣兜里一串黄铜钥匙,思虑良久,终于鼓起勇气进屋。

虽说现在是七十年代,但戏楼还没有通电,沈咏絮点亮门边挂着的油灯,环视四周。

这间房是未来发现尸体的地方,一楼西厢,沈咏絮的房间。

戏楼坐北朝南,全部用木料建造,穿斗抬梁混合式歇山顶结构,一楼一底。上面是三面敞开的戏台,底下是杂物间、道具间以及演员们的更衣室。

沈咏絮的父亲沈修竹当年是中原某梨园的台柱子,战乱时期随戏班逃难至此,耗尽毕生积蓄,仿中原制式建了这座戏楼。

后来时代更迭,戏曲衰落,沈修竹也不再演出。

房顶塌了几处,缺砖少瓦,改用茅草盖住。更衣室成了厨房,道具间成了卧房,楼前昔日高朋满座的观众席也仅剩一片空地,被沈咏絮用来晾晒草药。

卧房很小,干净整齐,像样的家具没两件,一张堆了东西的箱式床,一张油漆斑驳的老式木桌,素净得如雪洞一般。

门梁的漆掉光了,露出木头的原色。门边贴着一副褪色的对联:“天地无私贵贱皆为角色,古今如梦往来只换衣冠。”

沈咏絮凝视对联,心中触动。

砸中自己导致穿越的横梁,正是门头上这一根!

沈家戏楼,一切事情的原点,也是她调查的起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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