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记得自己是如何离开医生办公室。

反应过来时，人已经站在病房的窗户边。

我茫然看着外面的一切，感觉这个世界有种极度不真实感。

脸上一阵濡湿，抬手摸上去才发现我已是满脸泪水。

天色渐渐暗了下来。

我再次给许宛凝发打去电话。

“什么时候回来，我有事想和你说。”我说出的话有气无力。

我知道她现在在哪里。

尽管她没有告诉我，但是昨日我登录微博时看到她账号的ID在法国。

她去法国只可能会见一个人，那就是她读大学时候的初恋情人顾妄年。

许宛凝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冰冷：“催我回去干嘛，是不是你要死了，让我回去给你奔丧？”

她总是喜欢咒我快点去死，仿佛这样她就可以彻底摆脱我了。

现在……她很快就要如愿了。

我压下心中酸涩，故作轻松说道：“是的，我快要死了，但我不需要你奔丧，你回来，我们离婚！”

听筒传来粗重的呼吸声。

“陆纪尘，你到底有完没完！”她愤怒吼出声。

“我没开玩笑。”我也提高了声音：“和我离婚后，以后没有人再束缚你，你可以堂堂正正去找你喜欢的人。”

可那边似乎更不耐烦了：“陆纪尘，你有病就去治，别在我这里刷存在感！”

电话被挂断。

握着手机的手在微微发抖，喉咙涌上难言的酸涩。

是啊。

我确实有病。

而且是看不好的病。

我不顾医生的劝阻坚持办理了出院。

如果生命已经进入倒计时，我需要为自己安排好身后事。

我约了长期合作的律师，又把我的高中同学兼挚友宋松叫到了公司，和他坦白了我生病的事情。

“松子，我想把公司交给你，你替我经营下去，这是我妈的心血，而且公司很多老员工都是跟随公司一路打拼过来的，我不能弃他们不管不顾。”

公司不属于我的婚内财产，是在我婚前我妈留给我的，所以我能自由支配。

宋松红着眼眶，点了点头。

他抽完了一根烟，才沙哑声音道：“你放心，公司我会替你经营好，也会以你的名义继续做慈善。”

律师离开后，宋松问我：“你的病情许宛凝知道吗？”

我摇摇头：“先不告诉她，离完婚以后再说吧。”

他叹息了一声：“你们也真是孽缘，上高中时人人都以为你们会是一对，你们那时候关系明明那么好，怎么会走到今天这步呢。”

很多时候，我也在想这个问题。

是啊。

明明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的我们，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呢？